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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主公,聽說你好男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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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刻鐘後,望月鎮獨屬於縣令公子的三只羊版輿駕亮閃閃停在遮汩堂門口,四周百姓噔時狠狠揉了揉眼睛,在看見從車上走下來的的確是縣令家的大魔王後,紛紛做鳥獸散。

瞬間,顧客爆棚的遮汩堂華麗麗失寵了。

陳音音擡頭望天,就跟沒看見似的。

蘇酥則雙手抱臂從後面走過來,還不輕不重把人撞得一個踉蹌,“你真是,”她稍微貼近點說,“艷驚四座啊……”

陳音音險險穩住身形,擡頭時那人已經跨入店門,正流裏流氣朝他招手。

他不知道低低咒罵句什麽,靴底搓著青磚拖拖拉拉往裏走。

“你最好沒有戲耍我!”陳音音一坐下就萬分嫌棄地將連接前店後屋的院子打量一圈,就算加上堆放雜物的犄角旮旯,也沒他自個兒住的房間大。

自幼便嬌生慣養的世家大少爺,看哪都是毛病。

蘇酥將前門木銷插好,等阻隔了所有喧鬧聲才慢悠悠走過來,只見七八米高的銀杏樹下,面色盈白的少年人正翹著二郎腿沒骨頭似的偎在石桌旁,稀稀疏疏的太陽光擦著他眉眼,又緩緩流進昂貴的衣料裏,使得表面像是浮起了一層虛幻粼光。

兩個不太搭邊的詞驀地浮現出她的腦海:

……空靈、幹凈。

猶如種子吐出嫩芽時的清新……

857卻於這個時候突然提醒她,“能量值還沒吸收到。”

蘇酥差點把這事忘了,大步走進裏屋,與剛出門的嬌娘撞了個照面,婦人微微偏過頭望向樹下的少年,“來客人了?”

“算是吧。”

那邊的陳音音這時候望了過來。

嬌娘將發髻壓低些,遮擋住小半張臉,說了句“我去準備哺食”便匆匆往竈房方向走。

蘇酥盯著對方背影看了眼,進屋時忽然與857說:“將蓬萊縣令陳家所有資料調出來,尤其是與之相近的一些士大夫家族,看看有沒有特意提到過年紀在十九到二十一歲之間的女子,還有……”她想了想又繼續吩咐,“跟楚州有關的人物也挑出來。”

自打那日吞噬掉彎月刀上的200能量值後,857後來就沒吸收過幾次能量,之所以能茍延殘喘到現在,還是因為它將一部分程序休眠了,現在又要把之前儲存的數據翻出來,可不就跟要了它的命似的,半天才慢吞吞開始行動。

蘇酥無奈,“如果沒記錯的話,按照小說主線,反派秦牧此刻應該也在望月鎮,再過一陣子,陳家會舉辦一場招親大會,原書中對方最後搭便車成了蓬萊女婿,只要我們找到他,蹭反派氣運找能量值應該會更便捷。”

這是她多日來思考出的結果。

世界運行需要能量維持,而承載能量值最多的角色必然是支撐起整本書結構的故事主角,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小說男女主們總身負大氣運,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推演,秦牧能在書中差點殺掉男主衛硯,身上所帶的能量值肯定少不了,只要能跟他搭上關系,857吸收了足夠能量,也許就可以避免用恢覆出廠設置的方法驅逐病毒。

857懵了一下,因能量稀薄而卡頓的計算程序好一會兒才分析出蘇酥的意思,頓時整個統身都忍不住激動起來,還破天荒地誇了宿主一句。

蘇酥差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這時候的她並不知道,與秦牧相遇會是那樣的場景,而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叫她悔得腸子都青了。

蘇酥再出來的時候,手中拎著兩巴掌大的酒壇子,她微微舉高右手,朝少年笑著輕晃酒水,酒封出來前就摘了,她那放蕩不羈地邪佞氣息似乎隨著酒液的清香飄進了這方天地裏。

隨著她走近,那股子酒香就愈發濃郁,陳音音本來沒把她之前的話當回事,可誰能想到一轉頭聞見那味兒,漫不經心地態度立時按了暫停鍵。

他雖還一只手拄著下巴,可兩只眼睛連帶著整個脊背都精神抖擻了起來。

“這是什麽酒?”陳音音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發問,然而等聲音一出口,卻又佯做不在意地摸了摸鼻尖,只用那雙小狗一樣的眼睛不輕不重地瞟著。

蘇酥微垂眼皮輕笑,“此酒暫且無名,如今只是嘗個鮮兒。”

她說著話已經滿上了兩杯酒盞,遞給他一杯,“試試?”

陳音音理了理寬袍大袖,等做足了派頭才恩賜似的接過去,“最好叫我滿意,否則本公子還要治你個誆騙之罪!”

話說得有多橫,後面的打臉就有多疼!

他喝酒的動作可沒像他的矯情做派,那羊脂玉滑般的手猛地一擡啊,咕嚕嚕一道吞咽聲後酒杯已然見底……

蘇酥憋住笑,慢吞吞拿起自己那杯一仰而盡。

陳音音看她又要倒,眼疾手快將整個酒壇抱進懷裏,“你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?哪有自己喝酒不管客人的道理?”

他站起身,少年人光潔如玉的下巴快要翹到了天上。

蘇酥微微恍神,從見第一面開始,對方說話舉止帶給她的感覺就像極了她某事的一位故人,而那人打小就喜歡追在她後面跑,嘴巴裏總是叫著一聲又一聲的小舅舅,但後來為了追蹤001,她不得不秘密出海趕往羅城陸家位於南海中的一座島嶼上,結果遭人槍殺死在了那兒。

再醒來時,857已經帶著她換回了一具女性軀體,也就是穿書前的蘇酥。

與她同名同姓。

雖然還在一個世界,她與小外甥卻是相逢不相識,也不知道那小子後來跟他哥之間關系如何了,她大外甥陸伯嘯可是個翻臉無情的主。

陳音音自顧自喝著甘香冽酒,整整飲下三小杯後,帶著酒水氣息的空氣從肺部沖上喉管,忍不住打了幾個酒嗝,這一番動靜叫他瞧見了蘇酥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眼神兒,不知道哪根筋抽了,忽然就抱緊酒壇猴子一樣竄了起來,“混賬!你居然用那種眼神看本公子!實屬混賬!”

蘇酥剛回神就遭到一通劈頭蓋臉的厲罵,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上下打量他一遍後痞裏痞氣說:“我早已有傾慕之人,你這細胳膊細腿兒,哪點叫我瞧得上?”

陳音音關註點似乎跟正常人不一樣,聽完後瞬間瞪大瞳眸,罵道:“你果真是好男風!”說完還狠狠呸了一口,連帶著看懷裏的酒水都像在看什麽不幹凈的東西,奈何那味道世所罕見的好,忍了忍,還是沒舍得一袖子砸得稀巴爛。

蘇酥見他二話不說就要走,忙揪住對方後領,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:“你給我說清楚,我怎麽就好男風了?”

陳音音弓腰往前拽,然而身後那只手就跟粘在了他衣服上,如何也擺脫不掉,白嫩嫩的俏臉蛋生生氣得潮紅,“混賬!你放手!否則本公子回去叫女閻……我長姐來揍你一頓!”

“你先回答!”蘇酥撓了撓耳朵,“不說清楚今天就別想出這個門!”

她好端端一個五好青年怎麽就成了同性戀?

就算同性戀也是喜歡女的好吧?

……好什麽男風啊?

因為被智障857錯穿過一具男性軀體,致使蘇酥後來即便穿回女性也存在點性別認知障礙,偏巧這具身體本身又是女扮男裝,這麽一來,她那點好不容易恢覆的清明再次面臨嚴峻挑戰。

而陳音音出生時就瘦得跟猴兒似的,陳父憂其早夭,便信了一位江湖術士的胡話,取女名、佩女裝、自幼當女子養大,直到近幾年對方臨近加冠,才不得不讓其換回男裝,即便如此,陳音音打小養成的一些習慣已經難以糾正過來,比如衣著花裏胡哨、說話蠻橫跋扈、偶爾嬌裏嬌氣的動作……

偏他長得俊俏白凈,一些心術不正的人難免就會在背地裏起歪心思,一年前就曾有名大漢酒後宿醉街頭,渾渾噩噩間就把正巧路過的陳音音當天仙女郎摟住了,那人勁道還賊大,少年掙紮許久楞是沒掰開,最後要不是陳月華在關鍵時刻趕過來,蓬萊縣指不定就要多出一樁風月往事。

這事把陳音音嚇得不輕,沒人知道他後來到底有沒有走出陰影。

男人婆對上偽娘炮——

此時此刻現場就沒有一個正常人!

陳音音氣哼哼的,擡起腳就要踹她,誰知蘇酥比他動作還快,一個抓腕小纏便將人按趴下去,又問了一遍。

少年一只手被人扭按在背上,只能用另一只手險險兜住酒壇兒,兩邊耳根映襯著灼烈驕陽,微微泛起薄紅,但那顏色跟正常人相比明顯淡了太多。

……少年真的太白了。

“你松開!”

“你有病!”

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間出口,陳音音本來就差的心情這會兒已經徹底炸翻鍋,只見他鉚足勁將身體朝下一弓,老黃牛犁地般猛烈前拽,試圖用蠻力掙開身後人的鉗制,可惜蘇酥想要抓的人哪是如此容易叫他逃掉的?她松開一只手,正死命朝前跑的少年瞬間四肢不著力摔了下去。

陳音音幾乎是頃刻間就閉上了眼睛,酒灑半裳,香醇濃郁的酒味仿佛伴隨著心跳彌散開來,他正打算來個前滾翻,身體驟然一震。

倏然間,萬籟俱寂。

悶熱的風輕輕舔舐過耳廓,銀杏樹葉在幾十平方的院子裏發出撲簌簌地脆響聲,他擦了擦額頭因受驚湧出的密汗,一回頭就瞧見蘇酥正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看他,“這一驚一乍的性子倒是像他,我話還沒說完,你急著走什麽?”

她把人拉回來扶好,又“嘖”一聲拍了拍他胸前說,“你看看,這好端端的衣服怎麽就這麽臟了呢?還有我的酒啊,被你這一鬧可全沒了,本店小本經營,經不起折騰,你這堂堂蓬萊縣令之子打算怎麽補償小市民的損失?”

蘇酥調子懶洋洋的,還有些看戲的意味。

剛免於摔跤出醜、慢吞吞回過神的陳音音,一不小心就著了道,“一壇酒而已,我陳家自是不缺那點錢財!”

“我果然沒看錯人,今日街頭初遇,就覺得兄臺卓爾不群、貴不可言,”蘇酥鼓掌道:“既然如此,那一壇酒百錢也不算貴吧?”

“百錢!”你他媽是在搶劫罷!後知後覺的陳音音齜牙咧嘴看她,“就算是流觴酒宴上的瓊漿玉液也不過才半數,你憑什麽覺得這酒值百錢?”

“難道陳二公子的話不值這麽多錢嗎?”蘇酥好整以暇繞到他身後,慢悠悠提醒他,“……我陳家自是不缺那點……”

“停!”陳音音真想給自己一嘴巴,剛剛怎麽就上了這人的歪門邪道?他摟了摟懷裏快要見底的酒壇,又低頭湊近些聳動鼻尖細聞,輕斜起一邊眼皮說:“百錢就百錢!你給我等著,今日冒犯本公子之罪,我阿爹定不會輕饒你!”

“這事兒就不用陳二公子操心了!你且擔心一下自己罷!”

“我能有什麽事?”陳音音見她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,而這句詢問之後對方遲遲沒有解釋的意思,心中漸漸浮出一絲不安。

蘇酥過了須臾才靠近他,用極為平靜的聲音說:“我剛才……”

“嘶—————”

遮汩堂門口忽然響起了叮叮當當的喧鬧聲,一匹高頭駿馬載著麥色皮膚的女子,她身著男子裝扮,手中握著一柄紅黑相間的馬鞭,冷冽如水的眸子像把能刺穿店門的長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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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預收文:陸伯嘯X許疏《那匹狗裏狗氣的餓狼》

瘋批不洗白攻/刻苦學習溫吞受

許疏天生就是一個溫溫吞吞的性子,戴著厚厚的眼鏡,也不愛搭理人,他這輩子管的唯一一件閑事就是在倒完垃圾後,救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傷患回來。

從此人生被毀得支離破碎。

許疏從來沒有這麽恨過一個人,如果時間能回到四年前,就算冷眼旁觀陸伯嘯凍死在雪夜也不會救。

可他永遠不會知道陸伯嘯的想法,“如果可以回到六年前,阿疏,你還會殺我嗎……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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